第18章 发动兵变

  又是一个五年。


  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,小皇上的头脑似有了一些进步。除了生理方面的那些问题已久成痼疾、无法救药之外,思想上言语上却是有了不小的起色。


  皇后娘娘王诗媚天遂人愿果然生了个小王子,不期然母贵子荣顺理成章地被册封为皇太子。


  大内深宫之中常有婴儿的啼哭之声传来,时不时还见有宫女、太监们带领着小王子、小公主们在皇宫院内的草场上花园里嬉戏疯跑捉谜藏等。


  皇太后身为后宫之尊,她的脑子又没进水,断不会不知道这些小家伙都是谁的作品?可是她不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说唆使太过分,说纵容也牵强,听之任之或是顺其自然吧!佟碧玉不傻,内宫不是女儿国,这一大堆生理健全的女人们如处在一个没有男人的可怕环境里,会是一种什么恐怖样子?


  或者统统解散,或是做一些必要的改革,当然她选择了后者。这几年,她在后宫之中做了几次大调整,对一些年龄稍大的宫女,允许她们出宫,或是家人掏些银子领走,或是卖于官员做妾甚至卖到青楼的也不少。


  佟太后奇怪的是,宫里没多少重活,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,还有好吃好喝,这么好的条件,可她们这些贱人宁肯出去做婊子,自愿留在宫中的却一个也没有,说到底还是男人的吸引大呀,佟碧玉心想。儿子虽然高居庙堂之首,尽管他的位置和太监有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,却和太监也有共同之处,有时候还不如个净身不净心的太监哩!


  原来她还以为儿子不近女色是年少不懂,后来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种功能。全后宫的妙龄女子都是为儿子准备的,而他一个也受用不了,这个老天爷呀,也太不公平了!最后,佟碧玉不得不把目标和希望转移到小太监潘又安的身上。


  后宫虽大,但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,潘又安的一举一动绝不会逃过她的视线。有时候她把潘又安当工具,有时候她把潘又安当情人,更多的时候则是做儿子。小太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,不是他,她早就在深山野林里冻饿而死了。小太监是个靠得住的人,她断定日后即便把这座江山交给他,他也不会背弃她。


  小太监又是个有能耐的人,王世贵六部(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刑、工)里占去了五部,只有一个兵部在小潘手里,王老贼硬是没拔掉这根独(毒)剌。


  皇家的权力分在六部,六部官员报上议折,皇上点个头就成了法律条文。太平年间兵部不值钱,刀枪入库、马放南山了,兵部尚书也成了聋子的耳朵。小太监几次想要从王书贵手里搞点文权过来,奈何一直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。


  王书贵老贼上次进宫之后,对小太监的态度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时不时还请他到宰相府中做客,宰相夫人亲自下橱,指挥伙头军,头几天就开始做准备,精工细作,道道菜肴均是上乘精品。老王头拿出窑藏几十年的陈年老酒待客,使女、仆人统统躲到别处,同僚官员也不许坐陪,就他们仨人俨然一家人一般,同桌共饮,畅所语言。丞相执手、夫人抚背,喜笑言欢,此情此景不啻于父母子婿。


  只不过大家腹内有话,心知肚明,不说在明处就是。小太监自幼失了父母,没人疼没人爱的,见此状触景生情,不由得眼眶含泪,恨不得趴到地下咕咚磕俩响头,喊一声爹妈。事后小太监冷静下来,觉得有些可笑,丞相夫妇待他,不过是由于女儿的关系。他若投降了王世贵,皇太后那边可真成了傻儿寡母,无人依靠了。不是他有心巴结权贵,凡事都要凭个良心。不是太后,那有他潘又安的今天?大不了和张旦旦、王小五、马四海、李长江等同样结局。王丞相会把那些太监们也请到府上,奉为座上宾吗?


  王丞相飞扬跋扈、頣指气使,小皇上在朝中早已成了空架子了。小太监实在看不过眼,他决定再来一次兵谏。自从五年前他率军出关,回来后就牢牢占着兵部尚书兼兵马大帅的位置,帅印兵符一直没交,按常规这是不可容许的。起初王书贵在朝中也议过几回,后来不知怎么就不吭声了。


  回到碧霞宫,小太监挽着太后的手说:“母后,儿有一事向您请教。”


  皇太后轻轻拍了小太监一掌,笑嗔道:“臭小子,在娘面前还这么做假,有啥你就直说吗?”


  “王丞相的事你早就知道了,若是不采取必要的措施,日后必受其害!”


  佟碧玉叹口气说:“王世贵包藏祸心,娘久有耳闻。上次进香被劫,还不是出自他手。可是儿啊,你想过没有,王老贼三朝为相,树大根深,朝野上下,均是他的眼线,你我怕不是他的对手哩!”


  小太监说:“娘,论斗心眼我可能斗不过他,来横的吓吓他有何不可?”


  “你怎么来横的?”太后惊问。


  “发动兵变!”


  “儿啊,这可是灭九族的勾当,开不得玩笑的。”


  小太监说:“娘啊,皇兄自不做主,朝中大事都是王老贼一人定夺。我们如不及早下手,一旦老贼阴谋得逞,那时血洗内宫,母后您想过后果没有?”


  皇太后沉吟了一阵,说:“你想咋办?”


  “我传下令去,命三军士兵占领四座城门,围定皇宫,午朝门前鼓噪呐喊,就说请太后娘娘垂帘听政。”


  “不行不行,我一妇道,岂能专政?”


  “古有吕后,前有武后,人家皇帝都敢做,母后你怕什么?”


  佟碧玉还在犹豫,说:“儿啊,你让我想想好吗?”


  “娘啊,再想就头落地了!”


  “……豁出去了,那就干一回!”皇太后终于下定了决心。她想了想又说,“儿啊,六部里头你准备换谁,眼下有合适的人选拔吗?别到时措手不及。”


  “六部换四部,只给老贼的人留一个礼部,让他也当一回空架子。这四部人选我也考虑好了,就是张旦旦、王小五、马四海、李长江,您看行吗?”


  “一窝子太监。你想好了?”太后笑了。


  “能力上可能差点,用蠢才也不能用内奸呀!”


  太后笑道:“行,就依你。”


  大清早,王世贵正搂着几个侍女丫头赖在热被窝里嬉笑言欢说古论今呢!翠儿丫头说:“老爷的那个真大。”红儿丫头说:“你没见过大的,让老爷给你讲个大大的故事吧!”老爷说:“快上朝了,晚间来了再讲吧。”翡儿丫头说:“去也五八,不去也四十,您晚去半个时辰,他们能翻天?那个傻皇上还能怎么样你?”艳儿丫头说:“老爷偏心,给她们讲,不给我们讲,就要听那个大大的故事。”


  老爷无奈,开口讲道:


  有一人那话儿极是雄伟庞大。一天河边去洗澡,刚脱了裤子坐到岸边一不小心那话儿就伸出来了。因是奇长无比,一头竟到了河对岸。此时过来一个新媳妇,到了河边叹道:“早晨回娘家时尚要乘船摆渡,眨眼间竖起一道桥,好神速!”新媳妇想罢,袅袅婷婷从“桥”上走过去了。这时又过来一个老头,有点纳闷,平空里咋会长出这么座怪桥呢?老人家端详了片刻,心想新媳妇能过他也能过。于是老头晃晃悠悠走到“桥”的中央,见有茅草丛林,遮住太阳,阴阴凉凉,很是惬意。遂掏出烟袋烟锅,席地而坐,点火抽烟。吸完烟后把烟锅往桥墩上轻轻一磕,这时“大桥”猛然间忽地高高举了起来,将老头“扑嗵”一声扔进河里。老头会水,好不容易从河里爬出,埋怨道:“搞了半天是座吊桥,关城门也不给人事先招呼一声,只可惜了我那祖传的烟袋锅儿……”


  这时忽听家丁急急来报说:


  “老爷,不好了,军队造反了!围定四面城门,午朝门外也聚满了数千士兵,手执刀斧剑戟,大声呼喊口号:太后不出,死不瞑目!云云。”


  王丞相急忙让丫环侍候着提上裤子,一感觉不对,怎么没穿内裤?找了半天裤叉子,又把长裤脱了,重新穿了一遍。慌慌乱乱,紧紧张张,好一阵才算整理清楚。


  老王这人一辈子就喜欢舞文弄墨,撰写文章。自小就遵循“君子动口不动手”的古训,从不和人打架斗殴、使横撒泼、争勇斗狠的,动辙以拳腿相加、大打出手更是为君子所嗤之以鼻不屑置辩的。他靠自己的真本事考取进士,由七品县令做起,步步高升,直到位极人臣,权倾天下,也算是没有白来人间一回。人就怕不知足,按说王老这一生也算可以了,如若早死几年,没准还落个大大的忠臣结局。事就出到先皇死了之后,遴选皇子的大权落入他手,这回老家伙突然萌发了私心,百里挑一,紫玉龙冠扣到傻子头上。傻子当政,等于是他说了算。朝中上下,惟他独尊,文武百官有事先找他商量请示汇报,小皇上倒成了小傀儡。这时他忽然才悟出一个道理:坐天下竟原来这么容易!


  王丞相的野心日益膨胀,几乎不费吹灰之力,朝野上下就统统换成了他的人手,唯独剩下佟氏一家。正当他外借番兵,推波助滥就要事成之际,没料想半道上杀出个没把儿的小人物。小太监别看人小,可是个鬼精灵。凭他那点本事竟能平定番寇之乱?还在边关置下八万雄兵,而且班师后一直牢牢抓住兵权不放。好在,这个太监原来是个假的,既然他和女儿已经玉成了那事,还生了个小太子。一婿半子嘛,将来外孙儿坐了天下,还不等于是他老王家的一半,所以他才算勉强忍下这口气。


  他老王已经不找事了,怎么还敢有人找事?说什么“太后不出,死不瞑目”?太后不像她的傻儿子,是个人精。她一旦临朝称制,岂还有他王世贵说话的地方?如果再查出五年前那事,那还了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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