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才蔡文旭还送给刘佩瑶一首诗。”班花翻开本子，继续打小报告。
张羽赞许的看了一她眼。“小同志，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嘛。”
王萌萌又白了他一眼。
张羽心说，这一会儿可三四次了。
这女人一定是在勾引我。
“爱人，你是否感到将来已经来临？”
“看小镇外那袅袅的烟。”
“我洗净你的发，抚摸你的脸。”
“守护我们温暖的家。”
张羽点点头，道：“有点像抄袭我家门口切糕大叔的作品。”
班花耐着性子问：“那你给她写过诗吗？”
张羽想了想，说：“没有，但是有时候K歌会想起她。”
这个年代K歌还不太流行。
于是班花问：“意思是说你给她写过歌？”
她记得这货说自己是个原创歌手，校庆节目风骚的报了个原创歌曲。
张羽腆着脸认了。
班花把本子递过来，“那你把歌词抄给我看看，总比什么都没有强。”
张羽就写。
写了好多，把她本子写满了四页纸。
班花翻着本子，看了一页，羡慕的说：“你俩真是把所有恋爱都谈遍了。”
张羽笑了，心说那是王菲。她才是把所有恋爱都谈遍了。
张羽四下打量了下，发现学生会的都坐在第一排。但是没看到刘佩瑶。
这会儿，顺着蔡文旭一个火热的眼神，他才发现刘佩瑶在第二排最角落坐着。
而她好像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到来。
对视了一眼，她赶紧逃开了。
嘿，还害羞呢。
张羽用指头抿了一下眉毛，心说，一直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，我好累。
“你要唱出来这些词？”王萌萌还在反复翻着那四页纸，“你还是别唱了吧，要是旋律不好听，不就白瞎这些词了？”
过了一会儿，花痴的说：“这些歌词给霆锋唱就好了。”
这些年，霆锋正红的发紫。
台上的蔡文旭又讲完一首诗，突然问道。“有没有同学是带了诗作来的？”
王萌萌看了张羽一眼，举起了手。
张羽心说这可是你自己作死的，不赖我。
“哦？这里有位美丽的女同学。”蔡文旭认出了是刘佩瑶的闺蜜在捧场，特别开心。“请你上台来好吗？”
班花抱着本子，走了上去。
张羽见刘佩瑶再没看过来，觉得有些无趣。
王萌萌走上台，面向黑板，顿了顿，先写下了一句：“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，还有诗和远方。”
蔡文旭看了之后，就愣了神。
半天过后，才突然从喉咙里轻轻“啊”的感叹了一声。
“这一句......太棒了。”蔡文旭怔怔的看着黑板上娟秀的字体，喃喃的说：“诗......和远方......”
回过神来的时候，他眼里充满狂热。
“可以......把它放到我的诗集里吗？我会给你署名的。我只是......特别喜爱这一句。”
何止是喜爱，简直是热爱。
蔡文旭看着王萌萌，眼神像看着同类。
时代的弄潮儿不停变换，然而时代的敌人从来没有变过。
他无处不在，无相无行。
他就站在你的必经之路上，与你狭路相逢。
他会引发你的诸般疑窦，例如命运，例如人生。
如果你试图挑战他，他会毫不犹豫，伸出小指头，将你打倒在地。
如果你闭上眼，假装这个敌人并不存在，他会马上像好基友一样，把胳膊搭在你的肩上。
他就是生活。
这一代的大学生，被称为天之骄子，但是他们的困顿和迷茫，却从来无人解答。
他们的焦虑，他们的梦想。也无人过问。
现在，这个漂亮的女孩用两行粉笔字告诉他们，苟且吗？是的。
不过，幸而还有远方。
如果没法去远方，幸而还有诗。
就是这些力量，让他们变得骄傲，不屈。
礼堂里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鼓掌的学生们，看向王萌萌的眼神充满热忱，和崇拜。
有些家境贫寒的学子，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。
刘佩瑶站起身，举着双手，对王萌萌竖起拇指。
王萌萌亭亭玉立的站在礼堂中央。像个女神。
不知道多少男生，一颗青春之心，在这一刻，突然有了牵挂。
班花下意识的去找张羽。这个掌声，她觉得应该由他来享受。
后门的座位空空的，让班花愣了神。
不会吧，这货竟然溜了？
当然没有。
张羽怎么会错过这种场面。
不知何时他已经默默的站在了讲台边。
对着麦克风，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，恶狠狠的说道：
“这首诗他娘的是我写的！”
“嗡......”
话筒被震得响了半天。
瞠目结舌。
礼堂里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寂静。
刘佩瑶高举的双手，还有竖起的两个拇指，僵硬在半空中。
“吁.......”礼堂里响起一片嘘声。
王萌萌捂着额头。
解释道：“这确实......是他写的。”
嘘声又被咽了回去，所有的人张大了嘴，像一只只缺氧的鱼。
张羽看着地下这群人，心想，秒啊。
张羽转向脸皮有点僵的蔡文旭。
“想要收入诗集？你付得起钱吗？”这孙子，故意没关话筒。
蔡文旭涨红了脸。
“出得起钱，署你的名也行啊。”张羽说，“只需三千块，这句话就卖给你，我对天发誓，绝对保密。”
蔡文旭哆哆嗦嗦的道：“你......你这家伙......侮辱斯文......简直......”
张羽有些失望。
这个蔡文旭确实是穷的叮当响，一毛钱也敲诈不出来。
“你不是要梦想吗？”张羽说，“我今天，给你上第一课，为梦想埋单。”
“班花！”张羽张狂的样子，分外可憎。
王萌萌下意识狗腿的答应了一声。“在呢。”
说完这句，只想抽自己。
“接着写！”张羽大手一挥。
他自己的粉笔字狗爬一样，上不了台面。
王萌萌深深看了一眼刘佩瑶，刘佩瑶一脸懵逼。
王萌萌转身，继续在黑板上写。
“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”
“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”
“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，别太快冰释前嫌”
“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”
“我们要互相亏欠，要不然凭何怀缅”
张羽啪啪啪的鼓掌。
所有的人都不想理他。
但都不得不承认。
这首诗漂亮极了。
“这一首买得起吗？”张羽充满希翼的问蔡文旭，“打个七折也行啊。”
蔡文旭睁眼看着黑板上的字。
他是真想买啊......
张羽嘿然冷笑。
啥叫人间烟火啊？
就是你没钱，诗都不跟你走。